走进十二月的课堂，我们在苏瓷瓷老师的引领下，追随大师的脚步，一步一步潜入阅读的海洋。

今天是小说工坊的第12堂《创意阅读》课——“被遮蔽的日常”。首先，苏老师带我们重温了上一堂阅读课的内容，张亦斌同学对上堂课的阅读书籍《平原上的摩西》提出了新的问题。苏老师并没有直接讲解，而是让其他的同学尝试为其解答。因为苏老师知道我们每个人都对《平原上的摩西》有不同理解，希望我们能够自己寻找答案。在大家踊跃的发言下，我们对这本小说的理解更深了一层，学到了如何以不同人的视角从侧面构建成一个立体的世界。一个包装在通俗小说的外壳下，却有着严肃小说的内核，带给我们的是强烈的震撼——原来小说还可以这样写。

“《平原上的摩西》不是对我们过于强大的现实主义文学的复刻，小说叙事没有依附于历史事件，像一些‘底层文学’小说那样将叙述轻易地组织进历史的‘大叙述’。这篇小说特别不凡的地方在于，偶然性与必然性在小说内部无限循环，既不是必然性，也不是偶然性，而是二者的辩证冲突，推动着小说叙事不断向前。”苏老师如是说。接下来，就开始了本堂课的正式内容：美国作家伊丽莎白·斯特劳特短篇小说《钢琴演奏者》的课堂陈述与讨论。

今天的陈述主角是罗彬宇同学，他给出了他对这篇小说的理解：“我所认为的主题是——接纳与爱，与过去的不幸和解。故事是以主人公安琪拉的日常生活为起点，将一个特别的星期五晚上为转折点，人生际遇也变得截然不同。这本小说的特别之处在于以平淡的手法描写普通人的日常生活，然后突然在某一天改变。”罗彬宇同学先和大家分享了小说中他最喜欢的部分，然后提出了阅读中的疑惑。苏老师组织大家针对罗同学提出的问题展开讨论，大家此起彼伏，用激烈的言语交锋。不安的灵魂总是渴望碰撞，希望说服对方同意自己的见解，但也有同学在碰撞中沉思，然后迸发出新的灵感。苏老师在这个过程中从不打断我们的发言，她倾心聆听每位同学对小说的解读。

终于到了揭开迷雾的环节，苏老师让罗彬宇同学在黑板上一一写下需要老师解惑的问题，然后接管讲台。她先提出了我们从始至终都没有注意到的一个小细节——安琪拉的前男友西蒙多年后见到她时，说她还保持着一头红发。被忽视的这句，导致了我们对小说理解的偏差。苏老师讲解道：“在西蒙出现在酒吧之前，安琪拉以为此生再也不会见到他了。她想起两个还在相恋时，她曾告诉过西蒙，十五岁那年，有人听到她弹钢琴，就决定给她提供食宿和奖学金，但被母亲拒绝。当时，西蒙的脸上闪过一道忌妒黑影，他是难以接受自己的女友在弹钢琴这事上居然比自己更具有才华，所以他在这段感情中不断羞辱和蔑视安琪拉，开启了PUA式的洗脑。而多年后，西蒙不远万里找到安琪拉，和她说的第一句话，显示了他的自以为是——安琪拉永远在他的控制之中，西蒙靠着这种幻觉抵抗自己失败的人生。”

苏老师说：“这篇小说的重点就在‘顿悟’中，不同于欧·亨利式的常常在文章情节结尾时突然让人物的心理情境发生出人意料的变化，或使主人公命运陡然逆转。伊丽莎白·斯特劳特在处理命运逆转时，并不在意‘戏剧化的情节’，没有偶然事件发生，而是靠主人公内在的觉醒，安琪拉在这个晚上‘觉醒’的基础是：她看清了，和任何人相比，她既不更加幸运，也不更加可悲。她一直以来不敢反抗自己的母亲，企图在他人身上找到安慰，现在发现那些人也很可悲。安琪拉学会了接纳所有的痛苦，这本就是人生常态，企图通过他人去摆脱痛苦反而成了更深的痛苦。这是安琪拉的顿悟，在顿悟中，她做了一件事情——打电话给马尔科姆提出分手，结束了二十二年的情妇生涯。这是她第一次对人生做出的主动选择。安琪拉终于和自己的命运和解，这将使她永远免除恐惧。”

苏老师结合小说，剖析了几个问题：什么是“真正的爱”、衡量自我价值的标准是什么、如何面对“孤独”等，我在老师的讲解中，深深感受到了自己的无知。在书里我们都能找到自己的影子，却从未将书中的世界同困扰我们的问题相联系，从未深入思考其中所蕴含的人生哲理。若未上《创意阅读》课，也许我还会沉浸在那方小小世界自鸣得意，仍持狭隘观念看待万事万物。真正的阅读所带给我的意义就是深入挖掘内心世界。大家对苏老师的解答大为震撼，课间，纷纷讨论自己对阅读新的收获。

十分钟的放松很快结束，上课铃声再次响起。苏老师向我们介绍了《钢琴演奏者》出自伊丽莎白·斯特劳特的短篇小说集《奥丽芙·基特里奇》，故事以缅因州小镇中学数学女教师奥丽芙·基特里奇为主人公，描写了她周围形形色色的小镇人物。13个短篇小说既可以独立成章，也形成了长篇的结构，成功结合了长篇小说持续、交缠的手法和短篇小说灵光乍现的洞察力。苏老师又讲解了舍伍德·安德森的《小城畸人》、角田光代的《小熊》和川上弘美的《西野的恋爱与冒险》，与《奥丽芙·基特里奇》的结构相似，小说集的每个故事既独立成篇又相互沟通。在课堂的末尾，苏老师给我们布置了下堂课的阅读：“大家对日本、欧美文学有所耳闻，但对韩国文学非常陌生，我们都知道韩国的影视行业非常发达，其背后肯定离不开文学的作用。下堂课我们将一起讨论获得2016年国际布克奖的韩国作家韩江的《素食主义者》。”

一堂课很快就结束了，每次都觉得意犹未尽。这样的心情又转化成对下一次相遇的期待。

（2021级创意写作学院作家班小说工坊学生马银川供稿）